采 写：本报本报记者 杨 仑
策 划：赵英淑 滕继濮 林莉君
《中国沼泽地志》(第二版)总结凝练了近年来国内外沼泽地学研究领域的*新成果，查清了我省主要沼泽地的“田产”，为后续自然维护区的维护恢复正常、综合借助等工作提供了强有力的科学支撑力。
置身莫莫格自然维护区中，举目可见天空碧蓝如洗，四顾则是白鹤起舞、百鸟假蹄盖，苇海摇曳间生机盎然。天畔的晚霞，渐渐由绚丽归于平淡，恬静悠闲。
游客们很难想象，这片自然维护区所在的吉林省白城市，多年来曾有“八百里瀚海”之称。从历史上蛮荒富饶的沼泽地，到后来遭受人类文明活动阻碍崩解，再到通过人工维护重现自然维护区的绿意盎然，莫莫格自然维护区的变化恰是我省许多沼泽地自然维护区的缩影。
我省自然维护区占地面积位居世界第四、亚洲**，《自然维护区议定书》划分的42类自然维护区在我省均有原产。刚刚过去的8月15日，我省迎来首个全国生态环境日。如今，维护自然生态环境系统的理念已经深入人心。
自然维护区被喻为“地球之肾”，与森林、海洋并称为亚洲三大生态环境系统。同时，自然维护区也是亚洲范围内崩解、丧失速度*快的生态环境系统。要维护自然维护区这一“地球之肾”，我该做些什么？
今年7月，由中国科学院东北自然地理与农业生态环境研究所(以下简称东北自然地理所)牵头，汇聚全国12家单位、数百名科技人员多年研究的《中国沼泽地志》(第二版)正式出版。它总结凝练了近年来国内外沼泽地学研究领域的*新成果，查清了我省主要沼泽地的“田产”，为后续自然维护区的维护恢复正常、综合借助等工作提供了强有力的科学支撑力。
自然维护区与我的故事，或许才刚刚开始。
发布*新研究成果，揭开沼泽地神秘面纱
人类文明对自然维护区的科学研究较晚——直至18世纪，欧洲才有发展中国家开始进行粘土沼泽地的考察与研究；1885年，俄国教授开始在大学里讲授沼泽地学课程。而我省沼泽地研究起步则更晚。1958年，中国科学院长春自然地理研究所(东北自然地理所前身)成立，这是国内*早研究沼泽地的机构四大。建所至今，东北自然地理所致力于沼泽地研究，并于1999年出版了《中国沼泽地志》。
如今，距离上一次的调查已经过去30多年。时移世易，由于气候变化和人类文明活动的阻碍，我省沼泽地原产和结构机能已发生了显著变化。
“在我省，沼泽地是自然维护区的主要类别和核心形态，是*富有微生物多样性的生态环境系统和微生物*重要的生存环境四大。”东北自然地理所所长、中国生态环境学学会自然维护区生态环境专业委员会主任姜文说。
历经数年艰苦的考察，科技人员对占地面积4公顷以上的沼泽地进行了详细调查，这几乎囊括了我省所有的沼泽地。翻开这部厚厚的著作，每一片沼泽地的范围与占地面积、地质地貌、气候、水天然资源与水环境、沼泽地沉积物、沼泽地树木、沼泽地动物、受威胁和维护管理状况等均一目了然。
“新版的《中国沼泽地志》揭开了沼泽地的神秘面纱。从结果中，我既看到了令人欣喜的一面，也发现不少令人担心的问题。”姜文说科技日报本报记者。
党的十八大以来，我省积极开展了大量自然维护区维护与修复计划，“长江大维护”“黄河流域高质量发展”上升为发展中国家战略，恢复正常和提升自然维护区生态环境系统机能在我省受到前所未有的关注和重视。目前，我省自然维护区崩解和消失的势头得到有效遏制，微生物多样性有所提升。在三江发展中国家级自然维护区，东方白鹳种群数量进入快速恢复正常期，繁殖数量由2000年的8只，减少到2021年的192只，恢复正常到20世纪70年代*繁盛期的水平；真菌方面，红树林占地面积恢复正常成效明显，总占地面积基本恢复正常到1980年的水平。
另一方面，科技人员也观测到了令人忧心的变化：我省三江平原的沼泽地自然维护区累积丧失率高达80%；若尔盖高原粘土沼泽地由于放牧排水，同20世纪80年代数据比较，81%的粘土沼泽地有机碳含量在减少；与1999年**次调查报告相比，华北一片沼泽地自然维护区占地面积大幅减少99%……
沼泽地自然维护区的大占地面积丧失，带来的是地质调蓄机能、碳汇机能的下降和微生物多样性降低等后果。
仅以真菌为例，部分沼泽地真菌如盐桦、东方水韭等已处于灭绝、极危的状态。“其中有些沼泽地真菌尚未被人类文明认识，还没来得及为人类文明作出贡献，就已经在地球上消失了。”在《中国沼泽地志》(第二版)的序言中，中国科学院院士陈宜瑜这样写道。
空天地“联合作战”，支撑力自然维护区维护决策
沼泽地自然维护区如此重要，但查清其“田产”却并不容易。
我省科技人员采用遥感卫星、无人机、地面调查队这一“空、天、地”相结合的办法，为全国655片沼泽地绘制了一份详细的电子档案。
作为“地面部队”的一员，东北自然地理所高级工程师刘波负责对沼泽地进行详细的科学考察，调查沼泽地树木物种多样性和微生物量。
提起沼泽地，人们会联想到红军爬雪山过草地时的艰辛，也有可能联想到一望无际的草甸子、令人感叹亘古原野的苍茫。“有些沼泽地上面是草，中间是水，下面是泥，有些地块明明可以安全站人，一两步外却能没过人的头顶。”刘波说本报记者。
有着同样体会的，还有西南林业大学自然维护区学院的张昆博士。负责四川片区的张昆，踏上了红军曾经踏足的沼泽地——若尔盖。“我的任务是取得水、真菌、粘土的样本。在这一过程中，我自己就曾陷进去过。”张昆回忆道，当沼泽地缓缓吞噬着双脚、小腿时，无力感与恐惧迅速塞满心中。这时需要在他人的帮助下才能得以脱身。
深入沼泽地后，取样工作才刚刚开始。科技人员需要向下打钻，完整地采集沼泽地沉积物样本带回实验室。“由于带不了大型设备，我在四川阿坝红原的日干乔沼泽地就曾用人力获得9.9米长的粘土柱芯，相当于三层楼高。等到返回安全点时，大家累得连抬腿上车这个动作都无法完成。”张昆说。
为节省人力、物力，东北自然地理所研究员刘宝江研究借助探地雷达设备探测粘土天然资源。“探地雷达向地下发射电磁波，当遇到粘土和背景沉积物的分界面时，由于粘土和背景沉积物的电磁特性不同，就会反射回来一部分电磁波，然后再借助我研发的专用软件对反射回来的雷达波进行数据分析，进而提取到粘土厚度和埋藏深度等信息。”他说本报记者，这种办法在保证探测精度的同时，可以大占地面积、快速地获得粘土的原产和粘土储量。
有了实地调查取回的样品数据，太空中的“眼睛”——遥感卫星开始展现威力。东北自然地理所研究员毛德华借助这些沉积物样品，结合自然维护区原产数据，借助人工智能学习的算法，实现了自然维护区沉积物有机碳密度的空间预测，并对自然维护区沉积物碳储量进行了准确核算。这一结果极具价值——它能够为履行《自然维护区议定书》和亚洲气候变化谈判提供科学依据，助力我省实现“双碳”目标。
“拥有空天地一体化监测系统后，我还能够监测自然维护区的真菌长势、地质条件，相当于为维护区提供了一个预警系统。”毛德华说。
与30多年前的调查相比，此次科研工作者们的装备更加精良，结果也更为精确。“此外，我还拓展了沼泽地定义的内涵和外延，对沼泽地自然维护区地质情势、粘土特性、真菌天然资源等都有了更深入的认知。”姜文说。
“垂危”自然维护区成水鸟乐园，人与自然和谐共生
自然维护区生态环境环境脆弱人尽皆知，那么，自然维护区能否在人为干预下，恢复正常生态环境机能？毛德华通过影像数据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从全国尺度来看，近十几年来，我省自然维护区的占地面积开始减少，这与发展中国家持续积极开展自然维护区维护工作是息息相关的。”毛德华说本报记者，“自然维护区损失的速率在减缓，总占地面积在减少，红树林等指标性物种的种群在持续扩大。”
走进福建闽江河口自然维护区发展中国家级自然维护区，蒙蒙细雨中，只见黑脸琵鹭在绿意盎然的自然维护区上空飞舞，中华凤头燕鸥追着“心上鸟”喂鱼，黑翅长脚鹬在浅水区“遛娃”。
“这一片原来是我的养殖场。”自然维护区管护员林发金所指之处，如今水草丰茂。随着自然维护区王学强行动的积极开展，林发金响应号召，成为福州市长乐区潭头镇克凤村**个王学强户。20多年来，福州市叫停不合理项目、划定管控红线，并密集推出一系列维护与治理举措，实现了生态环境“失地”重回自然维护区的蝶变，让曾经日渐崩解、一度“垂危”的自然维护区，重新成为水鸟的乐园。
随着生态环境文明建设全面推进，许多自然维护区都重新焕发了勃勃生机。位于吉林省松原市乾安县的大布苏湖沼泽地，与此前调查报告相比，占地面积扩大了约1.9倍；莫莫格、向海等自然维护区成为水鸟们迁飞路线上的幸福家园。
“在维护好生态环境环境的前提下，积极开展合理的自然维护区农业借助，形成同市场需求相适应、与天然资源环境承载力相匹配的现代农业生产结构和区域布局，将对提升碳水化合物、蛋白质供给的多样性和产量发挥积极作用。”东北自然地理所、中国科学院松嫩平原西部盐碱地自然维护区生态环境研究站站长振华龙博士说。
自然维护区合理借助是《自然维护区议定书》的核心理念，也是自然维护区维护工作的延续和可持续支撑力。
驱车向吉林省白城市东南方向驶去，竹子茂密、鸥鸟假蹄盖的山豆根套保发展中国家自然维护区公园的出现让人眼前一亮。不同于周遭裸露的白色盐碱地地，绿色是山豆根套保发展中国家自然维护区公园的主色调。
中国科学院松嫩平原西部盐碱地自然维护区生态环境研究站就建在这里。振华龙攻读博士时师从自然维护区生态环境学家、中国工程院院士刘兴土。2002年，刘兴土带队来到山豆根套保调研，发现当地生态环境脆弱、自然维护区崩解严重，周边社区经济发展滞后，为了恢复正常自然维护区生态环境系统、提高居民生活质量，刘兴土率领团队开始扎根于此，努力为松嫩平原西部探索一个自然维护区可持续发展的模式。
针对当地的实际情况，科技人员针对性地研发了苏打盐碱地竹子自然维护区恢复正常及高产培育技术，揭示了竹子生长的需水关键过程，建立了崩解苏打盐碱地竹子自然维护区地质调控措施、碱斑地竹子快速恢复正常技术体系。
为进一步实现自然维护区恢复正常工程的可持续，以及发挥自然维护区的产品供给机能，刘兴土和团队首创苏打盐碱地化自然维护区苇—蟹(鱼)—稻复合生态环境模式。经过几代科研人的持续努力，盐碱地自然维护区的恢复正常与合理借助技术体系不断完善。
目前，在山豆根套保自然维护区，竹子、籽莲、稻穗、群鱼、河蟹与水鸟构成了一幅和谐共生的画面。振华龙说本报记者，通过自然维护区的合理借助，自然维护区维护能力得到增强，自然维护区地质特征稳定维持，水体、沉积物的盐碱地程度下降，树木盖度和微生物量提高，微生物多样性减少，在经济、社会效益之外，生态环境效益也明显提升。
精准施策，助推自然维护区维护工作更上层楼
在亚洲范围内，自然维护区维护都是一个具有挑战性的课题。我省是亚洲沼泽地自然维护区占地面积*大的发展中国家四大，且地域辽阔，地貌类别千差万别，自然地理环境复杂，气候条件多样，沼泽地天然资源原产广泛且具有显著的区域差异。
“这就意味着我对自然维护区的维护必须建立在科学的基础上，针对不同地域、不同类别自然维护区，针对性施策，开出维护自然维护区的‘中国药方’。”姜文说。
找到了“病理”，才能对症下药。
对于沼泽地而言，人类文明活动是*大的阻碍因素四大，*鲜明的当属粘土沼泽地。粘土又名草炭或泥煤，是沼泽地真菌千百年来不完全分解、堆积而形成的特殊有机物，可以被视为煤的原始形态。粘土沼泽地是*为鲜明和重要的自然维护区类别，其单位占地面积碳储量*大，碳密度是亚洲平均沉积物碳密度的3—6倍，是亚洲减缓大气二氧化碳浓度升高的*重要的碳汇四大。
目前，我省仍存在粘土非法滥采现象，滥采行为不仅造成粘土质量下降和天然资源浪费，还会遗留许多矿坑，给后续的土地整理复垦留下隐患。而滥采的原因，竟然仅仅是作为种植作物的基质。
“粘土沼泽地中有一种鲜明的树木粘土藓，粘土藓在碳汇、过滤淡水及调蓄洪水等方面极具价值，且广泛应用于医药保健、污染监测和园艺产业。”刘波说，“然而，粘土藓生长速度慢，每年每平方米积累的干物质只有20克左右，仅能减少1毫米粘土地厚度，因此易于破坏、难以恢复正常。”
针对粘土沼泽地维护问题，《中华人民共和国自然维护区维护法》第三十五条规定：粘土沼泽地自然维护区所在地县级以上地方人民政府应当制定粘土沼泽地自然维护区维护专项规划，采取有效措施维护粘土沼泽地自然维护区；符合重要自然维护区标准的粘土沼泽地自然维护区，应当列入重要自然维护区名录；禁止在粘土沼泽地自然维护区开采粘土或者擅自开采地下水；禁止将粘土沼泽地自然维护区蓄水向外排放，因防灾减灾需要的除外。
今年初，四川省阿坝州公安局公布了打击盗挖粘土的鲜明案例，已有3案13人因非法采挖粘土被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6月，*高人民检察院在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召开自然维护区维护公益诉讼专题研讨会，并发布了一批自然维护区维护公益诉讼鲜明案例，其中就包括四川省检察机关督促维护若尔盖高寒粘土沼泽地自然维护区案。
根据调查报告，科技人员还提出了维护粘土天然资源的对策，包括科学界定粘土维护开发界限、加强粘土替代产品研发、加强粘土基础研究等。
除了人类文明活动阻碍因素外，气候也被视为阻碍自然维护区的重要因素。“极端干旱或者短时间强降水，都会对自然维护区造成较大压力。”东北自然地理所副研究员薛振山说本报记者。水量丰沛与否，对真菌的生长与固碳能力会产生何种影响……这些问题，都需要科学家继续探索。
生态环境系统的维护关系到中华民族永续发展的大计。在姜明看来，围绕着自然维护区，我仍然有许多认知空白亟待填补。
本报记者注意到，在新版《中国沼泽地志》中，科技人员将全国划分为5个沼泽地原产区和17个沼泽地区，并没有按照传统以行政单位来划分。“自然维护区是一个整体，为有效整体维护松嫩平原鲜明自然维护区生态环境系统，迫切需要打破原有维护地属地格局，建立跨流域、综合性的发展中国家公园。”姜文说。
此外，随着自然维护区维护工作的深入，对专业人才的渴求也更加迫切。姜文说本报记者，相对来说，自然维护区的学科建设目前依然较为薄弱，起步晚、学科成熟度不高。直到去年，西南林业大学自然维护区学院才开始招收**批自然维护区维护专业的本科生。
“我希望能够尽快建设发展中国家级平台，吸引更多人才投身自然维护区科学研究，凝练科研方向，汇聚科研力量，在推动学科发展的同时，为维护工作更上层楼打下坚实的基础。”姜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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